和平墨迹未干,战火已燃。国民党大军开打,第一枪就直扑华东,山东、苏中成了最先挨打的地方。这里,压力大得吓人。
解放军这边,两位指挥官站了出来:山东野战军司令陈毅,手握约七万人,家底厚实。华中野战军司令粟裕,初期部队才三万多,底子薄。按理说,兵多那一方应该更有优势吧?
可怪事发生了。粟裕在苏中,硬是靠着三万多人,以少敌多,一口气打出了“七战七捷”。这场仗打得太漂亮,连蒋介石都被迫调整了部署。
再看陈毅这边,实力明明更强,可在胶济铁路沿线,像大汶口、周村、张店这些地方,仗打得都不顺,损兵折将。六场战斗里,只有泰安勉强算赢了,还是场惨胜。队伍士气低落。
陈毅以前以应变快、战术灵活出名,这段时间好像没找到感觉。他似乎有点轻看了有美国武器撑腰的国民党军,竟然选择主动去打硬仗,结果磕得不轻。这战况,连远在延安的中央都觉得意外。
就在山东部队僵持、局面困难的时候,一个更毒辣的圈套悄悄撒开了。下这个饵的是国民党大将薛岳。这位可不是善茬,打红军那时就出了名地难缠,不光会打仗,更擅长攻心,散布谣言污蔑红军是他的拿手好戏。
长征路上,他的部队就像影子一样跟着红军,追了两万多里,好几次把红军逼到绝境。要不是毛泽东指挥得当,后果不堪设想。正因如此,薛岳深得蒋介石器重,被视为少数真有本事的。
到了解放战争,薛岳负责打华东。跟粟裕交了几次手,没占到便宜,战事一度胶着。但他眼睛毒,很快就看出了解放军能在华东顶住,很大程度上靠着一个地方——淮阴、淮安,也就是“两淮”。
两淮像一条命脉,紧紧连着陈毅的山东部队和粟裕的华中部队。薛岳一下就明白了,只要拿下两淮,就能把这两支队伍斩断,华中解放区没了屏障,粟裕要不就得往北跑,要不就得等着被国民党军从三个方向包饺子。
于是,“佯攻沭阳,实取两淮”这个阴谋就这么定了。薛岳把计划报上去,蒋介石一看,大喜过望,立马把自己的王牌“御林军”——张灵甫的整编七十四师,这可是全美械装备的部队,调了过来。蒋介石还让张灵甫带话给薛岳,口气大得很:“打一仗就把华东野战军收拾了。”
一九四六年八月,薛岳召集了军官开会,把具体怎么打敲定了:张灵甫的七十四师当刀刃,剩下的部队,比如第二十六师、二十八师、六十九师,还有桂系的第七军,负责放烟雾弹。第一步,就是让桂系的第七军往北打,装模作样地去攻沭阳。
沭阳是什么地方?那是山东部队的后方通道,丢了等于被人抄了后路。薛岳算准了陈毅的性格,觉得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沭阳。所以,桂系第七军的任务,就是孤零零地往北走,闹出大动静,让人以为国民党军的主攻方向在那里。
消息一传到陈毅耳朵里,他果然按照薛岳预想的那样,认定国民党军是要绕到他背后,去断他的后路。陈毅平时看问题格局大,反应也快,但这回他没仔细琢磨,就信了这个判断。他有一个特点,就是在大方向上抓得准,但在细节上有时会忽略。
陈毅迅速想出了三种对策:一是直接带兵北上去救沭阳。二是在原地猫起来,等第七军跟守军打起来,出其不意地从后面偷袭它。三是调转枪口往西,去打国民党军的第二十六师,逼着进攻沭阳的第七军回防。
这三种方案,不能说反应不快,考虑也不无道理。但唯独漏掉了最关键的一种可能:国民党军这是声东击西,他们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沭阳,而是两淮!薛岳可能也没想到,他针对陈毅特点设下的这个局,竟然被远在苏中的粟裕一眼看穿了。
粟裕不是光听报告,他仔仔细细研究了国民党军的调动情况和行军路线。他心里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:桂系的第七军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风险,孤军深入去攻沭阳?难道他们就不怕山东部队抓住机会,一口把他们吃掉吗?
反复推敲后,粟裕断定,薛岳这招绝对是幌子!他当即拍板,立刻给坐镇淮阴的邓子恢发了封电报,清清楚楚地提醒他:千万要警惕国民党军可能对两淮搞突然袭击。
接着,粟裕又紧急向陈毅发出了警告。他直截了当地说,山东部队的注意力不能只放在沭阳和鲁南了,必须盯紧两淮的安全!并且把自己的分析判断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
可光是猜想,没有确切的证据。陈毅这时候正一门心思琢磨着怎么对付北上的第七军,对粟裕第一次发来的提醒,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。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战机稍纵即逝,粟裕急得不行,破天荒地发出了第二封电报。
这封电报,措辞硬得吓人。在里面,他几乎是用了近乎“命令”的口吻,反复强调了守住两淮有多么极端重要。言语之间,甚至带有对当时作战部署的批评意味——这要知道,在部队的指挥层级上,粟裕可是陈毅的下级啊。
这一次,陈毅总算有了回音。他表示自己有把握很快解决掉第七军,然后再调转部队回去顾上两淮。同时,他还反过来劝粟裕,认为国民党军队里的机械化部队不多,机动性没那么强,不可能同时在沭阳、宿迁这一条线上大打,还能分出兵力来突袭两淮。
对于陈毅的部署和判断,中共中央在权衡了情况之后,也表示了同意。
可谁也没想到,战局的发展,完全印证了粟裕最担心的事。装备精良的整编七十四师,那行动速度快得像一阵风。他们趁着两淮兵力空虚,像雷霆一样砸了过去。
短时间内,淮阴、淮安相继失守。等到陈毅反应过来,部队想回援的时候,两淮已经丢了。山东部队和华中部队之间的联系,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斩断了。整个华东战场的局面,一下子变得极其被动,危险万分。
在最危急的关头,陈毅和粟裕果断做了决定,迅速把山东和华中这两支野战军的主力合到了一起。背靠背抱成一团,这才勉强稳住了阵脚,避免了更大的崩盘。
两淮失守这次惨痛的教训,代价实在太大,但也让指挥层深切地认识到了合力的重要性。这次合兵,也间接促成了后来历史上那段名声响亮的指挥模式:“陈不离粟,粟不离陈”。
历史的进程,有时就是这么充满意料之外的转折和吊诡。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,一次未能得到足够重视的紧急警告,最终深刻地改变了华东战场最初的走向。风云散去后,那些战役的胜负,只是表面文章。